在世界的盡頭有沒有建築？ 簡單回顧冰島建築史
ByFAM 2019-01-23
來源於Lillysellsphotography
1.莽原之上，被遺忘的建築
冰島很美，超乎想像的那種。 作為各種大片的取景地，這裡是科幻、原始、狂野、冒險的代名詞。
慕名而來的遊客從2010年的47萬激增到2017年的230萬，而在這翻了5倍的數字中，超過83％的人表示，到冰島是為了體驗令人敬畏的野外戶外活動。
How Iceland Is Managing ItsSudden Tourism Boom, Christine Birkner，來源於adweek
但冰島有建築嗎？
被問到的人可能只能一臉茫然。人們抱著體驗自然的初衷而來，帶著感受自然的滿足而走，有的人甚至從未意識到冰島建築的存在。建築在這裡更像是一個配角。目前的冰島，除了首都——整個島嶼西南邊緣的一個小點，仍是一個巨大的野生國家，可以說，「當你離開雷克雅維克後，什麼也沒有」。
在「什麼也沒有的」莽原上生存下去，該如何蓋一座房子？
從維京時代開始，冰島的「建築史」彷彿是人類與自然抗爭的史詩大片，而在全球化和旅遊業的資本邏輯之下，人與自然的關係又戲劇化的反轉了。
世界盡頭的「建築工地」，雖然遙遠，但可能是人類庇護所最好的寓言。
Iceland Is Prepping for ItsHottest Tourist Season Yet
2.嚴苛自然下的庇護所
苔原、冰原、火山岩、荒漠，地球上很少有地方像冰島一樣美麗而遙遠。在這裡，建築在形式和空間上是如此獨特，無論復興的首都或是小城鎮都有超越自然、文化和環境的場景與故事，以及許多人類與自然原始元素相互作用的戲劇性例子。
National Geographic
維京時代：生於沼澤，歸於自然
9世紀，維京人最早定居冰島，開始用草皮、泥和石頭，搭起了草坪房屋Turf。在冰島建築師協會的「冰島建築指南」中寫道，「首先豎立外牆，然後是木框架，最後是屋頂」，用草皮和土壤進行塗層、支撐和隔離。為了抵抗嚴寒，農場動物住在一樓，人們居住在樓上名為「baðstofa」的公共起居室裡，用動物從天花板向上升起的溫暖來保暖。
草坪房屋是一個有機建造過程，從沼澤地上切下來的草皮磚可以更換，通常是20-70年一次。當不再使用時，它又融入了自然環境，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現在的冰島幾乎沒有保留下的歷史草坪房屋。草坪房屋在冰島使用了一千多年，直到19世紀末，高達50％的冰島住宅部分仍是由草皮組成。
Icelandic Turf Houses，來源於onebigphoto
大航海和殖民時代：舶來的風格與材料
經歷了古共和國300年的獨立之後，冰島在長達600年的殖民地時期裡，先後是挪威和丹麥附屬國的殖民地，幾乎喪失了一切權利。
18世紀，丹麥政府開始將工業發展納入冰島社會，在官方主導下石屋在全國各地開始興起，同時雷克雅維克市真正開始形成。儘管取材自冰島石，但由於這些冰島最早的石頭建築大多是由來自丹麥的建築師建造，因此本質上與丹麥十分相似。
Parliament House(Alþingishúsið) – Reykjavik Iceland，來源於flicker
在此同時，伴隨著城市化，冰島出現了木材建築，生活在冰島的丹麥商人開始進口木材，以建造大型的代表性房屋。早期的木屋有高而陡峭的屋頂和低矮的牆壁，並且由於外牆的焦油而呈現出黑暗的外觀。
Lonely Black Wooden House atcoastline in East Iceland，來源於wanderlust
工業化時期：因地制宜的瓦楞鐵
19世紀60年代，瓦楞鐵抵達了冰島海岸。冰島木匠用鋼浪板代替從英國進口的木材，覆蓋在19世紀末期由挪威人帶來的瑞士小屋風格的建築外立面，常用於工業例如建造棚屋、倉庫或穀倉。
在冰島，瓦楞鐵是垂直方向使用的，更適合防雨和防鹽。由於材料非常適合當地的天氣，因此得以被整個國家所接受、得以發展。其房屋因其門窗上方的裝飾性條紋、以及帶有裝飾端梁的凸出屋簷而異於常規，更具有美觀上的吸引力。
直到今天，鋼浪板仍是冰島最常用的屋頂材料，人們在冰島的任何一條街上漫步時，就不難注意到典型的冰島住宅是上面覆蓋著各種彩虹顏色的鋼浪板、裝飾豐富的小木屋。
View from Hallgrímskirkja,Reykjavik，來源於Wikipedia
地形苛刻、植被稀疏導致了國家建築風格發展相對較晚。相比於大陸歐洲國家擁有豐富的建築資源，冰島人被迫發揮其所有的創造力。如果有人問冰島建築是否曾使用過磚塊呢？答案是沒有，整個19世紀也只建造了兩座磚房，一棟被燒燬而另一棟被拆除，最直接的原因是磚塊並不適合冰島的寒冷天氣。
回首冰島時間漫長但並不豐富的建築史，可以清晰地看到自然因素在其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儘管有的建築可能缺乏舒適感，但卻是建築與自然之間相互作用下的產物，是冰島粗糙氣候的理想避難所。
3.尋找自我的時代與建築師們
在與自然對抗的侷限中，冰島並沒有形成自己的建築風格，受外國影響和將各種風格合併是常態。冰島的發展先行者將全世界的建築風格視為「自助餐」，即依據不同的建築功能選取其他國家成熟的建築形式，而這種方式在冰島被統稱為歷史主義。經過幾個世紀挪威、其次是丹麥的統治，在20世紀初獲得自治權後，冰島現代主義才終於誕生。
從混凝土開始
1915年，雷克雅維克市中心的一家飯店發生火災，導致了市區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火災。政府隨後改變了建築法規，除非遠離其他房屋，否則在市中心禁止用木材建造房屋。自此，市區幾乎所有的新建房屋都是用混凝土建造的。
隨著混凝土的引入，同時冰島的火山岩漿為混凝土生產提供了足夠的原料，這種能夠承受惡劣氣候並且不需要進口的材料，開始慢慢地創造出了一種獨特的冰島建築風格。
Bruninn mikli í Reykjavík1915，來源於Wikipedia
在冰島看到它的第一位建築師之前，藝術與製造之間的劃分幾乎不存在，那時的建築師和工程師並無區分，他們同樣地計畫並執行建築專案。對於這個北歐小國，只需要幾個人就可以永久地影響整個國家的建築。
冰島建築師 Rögnvaldur Ólafsson
第一位合格的冰島建築師 昂瓦杜爾‧奧拉夫森 Rögnvaldur Ólafsson，從最初設計的瑞士小木屋風格，很快就轉向從事混凝土工作。作為第一批水泥使用者，因為經歷了鋼浪板時代，他的混凝土作品也有早期的木質、石頭建築的影子。
木製，Húsavíkurkirkja,jennyscapturedmoments©2018，來源於deskgram
這位開拓者設計建造的大約150件作品，房屋、教堂和官方建築等，其中的二十五座教堂對冰島建築產生了重要影響。這些教堂大多都儘可能多樣化，有著簡化的現代風格外表，有一個簡單的廣場，並在前面有一座塔樓。
奧拉夫森的職業生涯只有12年，雖然沒有獲得官方職位，但他通常會被認定為冰島的第一位國家建築師，是20世紀初期冰島的發展設計的先驅，為冰島城市和城鎮景觀的外觀定下了基調。
混凝土，Ólafsfjarðarkirkja（1915）, Ólafsfjörður, NorthernIceland. Gustavo Thomas © 2013，來源於flickr
一個人創造的冰島建築風格
受到先輩建築師和風格的啟發，古莊‧薩繆爾森 Guðjón Samúelsson 從早期的歐洲現代主義和冰島令人歎為觀止的景觀中汲取靈感。他將不同的建築風格與冰島最珍貴的自然屬性混合在一起，試圖給他的祖國一些非常缺乏的東西，一種可以稱之為冰島的建築風格。
Historic photos show Hallgrímskirkja church under construction Iceland Magazine. This photo is taken in 1965-7, Photo/SveinbjörnMatthíasson
薩繆爾森曾在哥本哈根學習住房設計，1915年大火後學成歸國，被指定設計首都的新建築物。他是第一位接受建築學教育的冰島人，並在正確的時間成為了正確的人。
哈爾格林姆教堂（Hallgrímskirkja）是雷克雅維克的一座路德教派教堂，高73米，是冰島最大的教堂。教堂於1937年開始設計，並於1986年投入使用，其雄偉的外形設計像是冰島的玄武岩、山脈和冰川。它也被認為是設計成類似於一把手柄朝上的Thor*鎚子，象徵對冰島宗教歷史的認可。
*Thorlakur Thorahallsson 冰島守護神
薩繆爾森的建築經常注入當地的岩石，如黑曜石、石英和冰島晶石。由他設計的冰島國家劇院（Þjóðleikhúsið），同樣地受到當地自然玄武岩岩層，以及冰島廣闊的火山景觀和冰川的影響。
作為國家的官方建築師，薩繆爾森不僅對建築設計、基地位置和周圍環境也有充分的控制權。他擔任了冰島的第一個城市規劃委員會的主席，可以說毫無疑問地影響了雷克雅維克的城市景觀，以及整個冰島的城鎮景觀。
優秀的建築師們、恰當的建築材料、大量的建設需求以及終於完整的國家主權適逢其會，共同造就了現在的冰島自然主義風格。這種表現主義設計（expressionistic design）持續影響了一系列建築藝術專案和冰島許多建築師。
4.自然的紀念碑
或許是因為沒有偉大的設計歷史可以建立和堅持，創作自由令人難以置信地被解放。建築師從自然汲取靈感，在建築的展示中發現壓倒性的自然存在也就不足為奇了，而這些建築也成為了冰島現代主義建築的典範。
冰島現代主義教堂，有時會被誤認為未來主義的科幻建築。實際大多基於傳統草坪房屋的標誌性三角形結構的教堂，採用幾何形狀的混凝土結構呈現自然形態，比起宗教，它們更像是一座座自然的紀念碑。
斯蒂基斯霍爾米教堂（Stykkishólmskirkja），是喬恩‧哈爾德森（Jon Haraldsson）設計並於1990年啟用，彎曲白色斜坡和退台式的建築主體邊緣讓人聯想到冰川。在冬季，當週圍的景觀被雪覆蓋時，教堂似乎從冰凍的地面無縫生長。
Skaftafell Glacier，來源於claus-in-iceland
當然現代主義教堂並不是冰島獨有的，但因為它們深受這裡的文化歷史和自然景觀的影響，產生的結果是如此的獨一無二。
Kópavogskirkja科帕沃於爾教堂，設計始於1958年，於1963年12月16日開放。來源於，Kópavogskirkja,2008，Wikipedia
現在的冰島已經有了開設建築學課程的大學，也有很多冰島人在國外接受建築教育後，帶回來自世界各個角落的不同文化影響。但冰島的建築師們仍從獨有的自然中獲得靈感，而他們創作的建築也保持著很「冰島」的風格。
當代冰島建築的代表作之一雷克雅維克的哈帕音樂廳 Harpa，由丹麥建築公司Henning Larsen和冰島公司Batteríið Arkitektar共同合作完成。冰島丹麥藝術家奧拉維爾‧埃利亞松（Olafur Eliasson）以北極光和玄武岩、冰柱為靈感設計了音樂廳的外立面，結晶貝殼巧妙地包裹著結構的鋸齒狀幾何體積，創造了哈帕音樂廳引人注目的外觀。
Harpa Concert Hall Reykjavik| by Kenny Teo (zoompict)，來源於flicker
在AD（architectural digest）2018年初的10大世界頂尖建築師佳作（10 Best Designed Buildings inthe World From Top Architects）評選中，哈帕音樂廳是其中之一，也是第一。儘管名頭有些誇張，但是對於這座美輪美奐的建築物來說並未過譽。晶瑩剔透的外立面與巨大的岩石般的大廳，以及彷彿地熱熔岩的音樂廳內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多種自然元素在這相映。
來源於cherylhoward，archdaily
哈帕音樂廳能夠成功地採用冰島自然形象作為設計理念並非偶然。埃利亞松擅於採用一些有機形態諸如晶體、水流、氣流、生物結構等因素都是作為創作的參考、靈感的來源，而他的許多作品也都以喚回人們對自然的感知為目的。
來源於Mountaineers
史詩般的自然存在如何與建築師建立某種關係，這種挑戰在其他地方大多缺失，但在冰島卻無處不在。就像薩繆爾森們用視覺方式為獨立的冰島聯邦復興做出貢獻，埃利亞松們也將這種視覺環境的描述傳承了下去。
除了包含人類適應和改造場所的能力以外，在這裡建築更像是冰島自然和建築環境相互作用的形象總結。如果地球上有一個地方能夠建造屬於自然的建築，那麼它就是冰島。
5.開發熱潮下的新建築
從草皮覆蓋的原始土壤到年輕的工業國家，工業財富為現代主義和更奢侈的建築材料鋪平了道路，通過一些關鍵人物，冰島終於擁有了自己的建築經典。時至今天，在這片冰與火的土地上，冰島建築正在發生著變化。
在 Dezeen 網站 2018年末總結中的 Top 10 hotels of 2018，由玄武岩建築師事務所(Basalt Architects)設計的冰島藍色瀉湖度假村(The Retreat at Blue Lagoon)入選。另一家位於哈帕音樂廳和會議中心旁邊的五星級飯店也正在建造中，該飯店由SIA III（冰島私募股權基金）、Carpenter＆Company*以及其他國內、過際投資者共同提供資金。
曾經的冰島飯店業主要由國內連鎖飯店和獨立飯店構成，全球品牌數量有限且由國內運營商經營，而現在飯店業在整個旅遊業中表現出了最強勁的外國投資熱，熱潮帶來了大量的土地開發與建設。
*卡朋友特公司（Carpenter& Company），1898年成立，是一家美國的房地產開發、所有權、管理和經紀業務的公司，包括飯店，住房，辦公樓和購物中心。
The Retreat at Blue Lagoon – Grindavík, Iceland
冰島藍色瀉湖的度假村，來源於Dezeen
全國各地的飯店容量的急速擴充推動著建築業，僅首都地區就有超過20個飯店專案在建設中。姑且不論這種破壞性起飛的建設是否在摧毀自然，現下來自世界的影響在一座飯店中充分混合，並勢不可擋地影響著這裡。
現在再問一次，如何在這塊擁有極致自然的土地上建造建築，該怎樣回答？
對於現在的冰島來說，由於缺乏堅實可靠的建築基礎，作為一種實踐，建築仍是一個相對較新的現象。儘管仍舊保有自然的一貫影響力，但冰島建築、尤其是飯店建築有了新「三板斧」：融入宏大的自然景觀、冰島式審美和設計、Instagram上的品牌炫耀。這聽上去有點簡單粗暴，但這是在冰島建築的混亂漩渦中，充斥著當下各方面影響的真實產物。
擁有北極光美景的離子探險飯店 ION Adventure Hotel，在白天看起來像是北極水晶，廣闊的玻璃窗充分利用了周圍的荒野。到了晚上，發光的飯店有時看起來溫暖而金黃，而其他時候則是閃著北極光芒的綠松石。
Discover a clean greenIceland in any season，來源於bluewings
這座網紅飯店最初是冰島西部火山帶地熱發電廠的廢棄工作人員宿舍，2008年經濟崩潰之後，Sverrisdóttir 夫婦購置並加以改造。自然的宏大是一切展開的基礎，通過使用預製的鑲板和支柱，原本平平無奇的員工宿舍從亨尼爾山(Mount Hengill)的陡峭山坡上突出，並在懸挑下有了一個室外溫泉泳池，與大自然的聯繫是如此緊密而又容易。
來源於Designhotels
室內則中充滿各種冰島元素，具有黑曜石岩壁的浴室，致敬內陸沙漠高原的沙石壁畫。這個夠「冰島」嗎？飯店更多地採取了折衷的包裝手段，飯店所有者也表示「不希望飯店成為老式冰島住宅」。實際上，飯店設計是由一家洛杉磯的建築公司，而業主也堅信採用美國和斯堪的納維亞混合是正確的。
來源於kerdowney
荒野的位置和戲劇性的景觀為飯店提供了宏大背景，冰島式的裝飾風格形成了獨特的內在，無一不是吸引遊客的誘惑，而這一切最終轉化為炫耀品牌。如果說二十年前的炫耀是使用奢侈品大牌，那現在對於拒絕廣告牌的年輕一代，Instagram則成為了他們炫耀的主陣地。Ins對於建築的巨大影響力正在凸顯，位於地球角落的冰島也不能倖免，儘管搜索飯店的網絡圖片十有八九都一個樣，但這並不妨礙人們把它列在自己的旅行名單中。
來源於i-escape
冰島設計界的人們也有堅定的愛國主義，但他們習慣於外界的影響，就像離子飯店的設計師說的那樣「在冰島，我們慶祝設計的多樣性」。這種消費主義社會下的所謂多樣性是否會重蹈世界「自助餐」的覆轍，最終變成一種普世性，還需留待時間解答。
6.旅遊業起飛，然後呢？
已成為冰島經濟的增長引擎的旅遊業，雖然近年來已經收穫了大量的資本投資，但新建築卻沒有跟上旅遊人數的增長，包括機場、住宿、基建在內的旅遊業基礎設施水平非常薄弱。就像雷克雅維克市長艾格森Eggertsson說的，「冰島的建設任務是巨大的」。
面對早已是約34萬的冰島人口總數的數倍之多的旅遊訪客，除了一些最受歡迎的地點（首都及南部、黃金圈）在旺季期間能夠基本應對，西冰島、西峽灣、冰島北部和東部峽灣地區都還處在有待開發的狀態中。
Tourism in Iceland Investingin Iceland’s growth engine，GAMMA2018
旅遊業的蓬勃發展，再加上商業和房地產市場的強勁投資，2017年冰島國內生產總值（GDP）為239.1億美元，創下歷史新高。2017年3月，冰島政府解除了自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經濟管制*，政府似乎對強勁的經濟增長感到自滿。
然而，多元化經濟體需要有遠見的政策和一個有遠見的政府。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和經合組織（OECD）卻在冰島報告中指出，過去幾年來上台的三屆政府都為旅遊業設定了很高的目標，但未能形成冰島旅遊業的連貫政策。
*2008年該國三大銀行–Glitnir，Landsbanki和Kaupthing崩潰、冰島的本國貨幣克朗大幅貶值後，實施了資本管制，採取了限制資金流入和流出國家的資本控制等措施。
Iceland GDP，單位：億美元，tradingeconomics
就像冰島中央銀行行長Már Guðmundsson所說，「冰島仍然缺失針對爆炸性增長的旅遊業的管理」。危險的是，如果沒有旨在建立優質旅遊的政策，進而去調整由於基建缺失所引起的高昂費用，遊客將很快會因為聽到了太多擁擠的景點和搖搖欲墜的基礎設施而避開前往冰島。
實際上，面對資本席捲下的旅遊建設熱潮，雷克雅維克市政府是唯一一個制定區域性旅遊計畫的機構。雷克雅維克擁有全國近三分之一的人口以及相對完善的市政計畫，以飯店為例，全國有大約140家飯店，其中50多家位於首都地區。然而，旅遊業的住宿壓力依然非常明顯，2016年首都地區飯店的全年入住率高達86％，相比之下的紐約市是67%。
房間數量及入住率，來源於Gammatourism
另一方面，勞動密集型旅遊業正在吞噬大量人力資源。十年間，伴隨著旅遊業的興起，冰島的GDP組成中工業佔比卻在持續走低，而對於一些新興科技部門，由於缺乏技術基礎設施，一部分成功的冰島科技企業家已經開始選擇離開。小型經濟體的轉變往往很迅速，對於這個被稱為世界盡頭的北歐小國，在國家經濟的大規模建設中，迎來的也許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但更值得警惕的是異常繁榮後的荷蘭病*。
*荷蘭病（the Dutch disease），是指一國(特別是指中小國家)經濟的某一初級產品部門異常繁榮而導致其他部門的衰落的現象。20世紀60年代，荷蘭發現大量石油和天然氣，而蓬勃發展的天然氣業卻嚴重打擊了荷蘭的農業和其他工業部門，到20世紀80年代初期，荷蘭遭受到通貨膨脹上升、製成品出口下降、收入增長率降低、失業率增加的困擾，國際上稱之為「荷蘭病」。
Iceland: Distribution ofgross domestic product (GDP) across economic sectors from 2006 to 2016，The Statistics Portal
回首歷史，這個國家在建築和城市規劃方面，總顯得有些漫無目的。現在這種漫無目的正在影響著冰島的未來，急速增加的遊客數和旅遊基礎建設缺失、大規模旅遊建設和其他部門發展停滯，這並不是某種奇怪的悖論，而是需要直面的現實。
在問如何在冰島建造之前，或許更需要問一下，是否需要在冰島建造建築。誠然冰島建築缺乏決定性因素，但作為人與自然的中間地帶，大肆建設那些滿足來訪者的建築卻顯得有些傲慢。
畢竟，懷抱著對更宏大力量的敬畏，才是人們來到冰島的原因。
部分參考資料[1] The Fascinating Historyof Icelandic Architecture，作者SalvörBergmann，來源於guidetoiceland[2] How Iceland’s DesignersAre Staying True to Their Roots Amidst a Booming Tourism Economy，作者Mikki Brammer，來源於metropolis[3] 『Introducinginfrastructure into Iceland’s epic landscape demands a relationship witharchitects’, 作者OliverLowenstein, 來源於TheArchitectural Review
[4] Iceland’s extraordinary,futuristic churches, 來源於AddisonNugent bbc
[5] Why tourism investmentis Iceland’s growth engine, 作者JenaTesse Fox, 來源於hotelmanagement
[6] Turf And Timber: FromViking age turf houses to colourful timber houses, 作者KATHARINA HAUPTMANN, 來源於wsimag
[7] Basalt Architectscompletes hotel at Iceland’s Blue Lagoon resort, 作者AlynGriffiths 來源於dezeen
[8] HOW ICELAND MADECORRUGATED STEEL CONSTRUCTION CHARMING, 作者ny_lon@living1, 來源於justgoplacesblog
[9] Iceland is opening up toinvestors as tourism booms, 作者JohnAidan Byrne, 來源於NEWYORK POST
[10] Iceland: from fishingto tourism / 10 years on, 來源於SigrúnDavíðsdóttir’s Icelog
[11] Iceland to end capitalcontrols from 2008 financial crisis, 來源於BBC
[12] Tourism in Iceland: Investingin Iceland’s growth engine, 來源於GAMMA
[13] 9 Lessons From Icelandfor Building Better Places, 作者CHARLESR. WOLFE, 來源於citylab
[14] Architecture at World’sEnd: 8 Icelandic Designs, 來源於architizer
[15] 10 Best DesignedBuildings in the World From Top Architects ，來源於architecturaldigest
